“這款‘時代的眼淚’放二手市場,現(xiàn)在還能賣多少錢?”
如果你不認(rèn)識MCM這個品牌,那大概率也在街上看到過這樣的雙肩包:干邑色、布滿菱形和字母logo,或許還帶有亮閃閃的鉚釘,那是MCM的經(jīng)典款之一。
對過去十多年里追過星的人來說,MCM甚至可能是他們青春的一部分,因為國內(nèi)外相當(dāng)多的男女明星都曾背過MCM的包,可以說是火爆全球。
它也是許多人的入門級奢侈品,3000—6000元的價格,學(xué)生黨和普通工薪族都要咬咬牙才能買上一個。
然而“潮到風(fēng)濕”又如此高貴的包包,到了二手市場上,價格卻要少個“0”。
MCM的經(jīng)典款雙肩包。
最近,MCM品牌的中國運營商赫美集團發(fā)布2023年財報,其中顯示歸母凈利潤虧損4720萬元。MCM目前在中國內(nèi)地?fù)碛?3家門店,這個數(shù)字與2014年剛進入中國時開設(shè)的40家門店相差無幾,仿佛過去十年的時光停留在了原地,與時尚的距離也在越發(fā)地遠。
做生意,如果要安慰自己“歸來仍是少年”,那未免太幼稚。
如今的MCM,當(dāng)然不至于沒有人背,但當(dāng)網(wǎng)友提到它,其后緊跟的往往是問句:“真的很土嗎?”“是不是過氣了?”
1、德國輕奢包,韓劇女主都在背
MCM的火爆與當(dāng)年的韓流脫不開關(guān)系,不過,它最初其實是個德國品牌。
1976年,一位名叫Michael Cromer的男士在德國慕尼黑創(chuàng)辦了MCM,并以自己的名字縮寫加上慕尼黑的首字母命名了品牌。布滿包身的緞帶月桂葉logo,以及刻有*編號的黃銅銘牌,使得MCM的箱包擁有極高的辨識度。
20世紀(jì)80年代,歐美許多名流都曾帶著MCM的經(jīng)典款行李箱公開露面。當(dāng)年風(fēng)靡一時的美劇《豪門恩怨》中,豪門女主角每每出行,都要興師動眾地帶著好幾個MCM旅行箱。
一個萬年定律是,要看某個品牌有多火,其山寨品的流行度是一個重要風(fēng)向標(biāo)。
彼時,奢侈品與街頭風(fēng)格完全不沾邊,而一夜暴富的黑人rapper們又想用奢侈品包裝自己、彰顯身份。知名黑人設(shè)計師Dapper Dan鬼才般地用同等高級的材料,再印上知名奢侈品牌的logo,為他們定制嘻哈風(fēng)格高檔服裝,一度被Gucci告上法庭。而被“山寨”的,除了Gucci、Fendi等重奢品牌,MCM也同樣在列。
MCM當(dāng)時在人們心中的地位,可見一斑。
然而,20世紀(jì)90年代,MCM創(chuàng)始人爆出逃稅丑聞,加上仿冒品泛濫,品牌逐漸沒落。幾經(jīng)轉(zhuǎn)手之后,到了韓國人金圣珠手中,MCM才迎來新生。
對于韓國的時尚產(chǎn)業(yè)而言,金圣珠是一個繞不開的名字。她是韓國能源公司大成集團的千金,留美歸國后拒絕父母安排的婚姻,創(chuàng)辦了自己的公司,將Gucci、YSL等品牌引入韓國,也曾是MCM在韓國的代理商。2005年,她看不下去MCM的躺平擺爛,主動從瑞士人那里收購了這個品牌。
用如今的眼光來看,金圣珠稱得上獨立女性的典范。也因此,她深諳新時代女性消費者的心理,將MCM重新定義為“Mode”、“Creation”(創(chuàng)造)和“Munich”(慕尼黑),以年輕時尚的設(shè)計和德國考究工藝為賣點,希望它“為聰明的、注重質(zhì)量和價值的職業(yè)女性服務(wù)”。
快+韓流,MCM涅槃重生的兩張牌。
2010—2015年,正是韓流對外輸出的*期。
在這期間,當(dāng)紅炸子雞Rain、東方神起、EXO都曾成為MCM的代言人。既然“哥哥”出門都背這個包,粉絲們自然也愿意跟風(fēng)搶購。盡管在2014年以前,中國人只能通過代購買到,也阻擋不了粉絲們的熱情,MCM包當(dāng)時也常年占據(jù)國人韓國游的必買清單。
不僅如此,MCM也是韓劇廣告植入的常客。在《城市獵人》《當(dāng)你沉睡時》等大熱韓劇中,女主、女配都有不止一只MCM包包。當(dāng)年,“韓劇女主同款”是個難以讓人拒絕的噱頭,MCM的銷量很快迎來了暴漲。
2015年,奢侈品行業(yè)整體增速放緩,但在競爭對手Coach、Michael Kors等輕奢品牌利潤增長為負(fù)的情況下,MCM的銷售逆勢增長,同比增加14%以上,且60%的銷售來自亞洲市場。2016年*時期,其銷售額高達5791億韓元,是2005年614億韓元的9倍多。
不過,MCM并不是可以高枕無憂的奢侈品,在親民與高貴之間尋找微妙平衡的定價,還不足以讓它得到一塊“免噴金牌”。
2、不保值的輕奢,過氣太容易
沒錯,無論“脫歐入亞”前后,MCM都擁有過許多高光時刻。
它最火的時候,國外如蕾哈娜、賈斯汀·比伯,國內(nèi)如蔡依林、唐嫣、吳奇隆、馮紹峰,背著不同MCM包被拍到的明星數(shù)不勝數(shù),就連球星C羅也曾用MCM雙肩包搭配西裝。
幾年之間,MCM在中國也火遍大江南北,有人形容“在商圈走過一條街,至少能看到七八個MCM包”。
和明星背同款輕奢包,可以是身份的象征,也可以被批判為“跟風(fēng)”。正如法國學(xué)者安東尼·加盧佐在《制造消費者:消費主義全球史》中所提到的:“人們比拼著誰更獨特,如果附庸的人多了,附庸對象就會貶值,于是人們又要尋求新的附庸對象。”
閃亮的鉚釘,如今倒顯得土氣了。
從一包難求到跌落凡塵,MCM再也很難成為被追捧的身份象征,但這種巨大反差的形成,并不單單一句“爛大街”就能解釋。
如果“爛大街”到仿冒品泛濫的程度,這就不好辦了。
畢竟,動輒幾千元的價位對普通人而言并不算友好,如果便宜的仿冒品逼真到了讓人難以辨別的程度,就會令人懷疑買正品的錢到底值不值。
要知道,MCM自身的定價飄忽不定,經(jīng)常降價搞促銷——這樣的操作,也很“快時尚”。去年,有消費者發(fā)帖表示,自己4000元買的包,背了兩周就降價了一半。
在某電商平臺上,MCM官方旗艦店某款包的問答區(qū),有人問:“現(xiàn)在4800元買是不是大冤種?”不少人再次給出了肯定的答復(fù)——“雙十一”期間,同一款包僅3000元出頭就能買到。
快時尚講求快速上新,降價促銷是家常便飯,但MCM從來不是真正的快時尚。
到了二手市場上,MCM更是難逃貶值的命運。即便有九成新,價格也免不了從腳脖子砍起。有消費者稱:“6800元買的迷你雙肩包,二手店說500塊錢收。”有人想出手,得到的評論是:“不值錢,自己留著吧。”“怎么會有人買,這花色太丑了。”
韓國明星當(dāng)年的粉絲們長大后,如今也覺得MCM有點丑了。
如今MCM倒也不能說沒人買,只是沒有從前那么火了。通過其官方旗艦店可以看到,銷量最高的包累計售出9000多只,最近一個月的銷量不足100只。
當(dāng)代消費者比十年前更清楚,輕奢品牌普遍不保值。也因此,MCM及其競爭對手的日子都算不上好過。
手握MCM、Furla、Pinko等知名輕奢品牌的赫美集團,2021—2023年,來自品牌門店的收入分別為1.58億元、1.30億元、1.65億元,雖然止住了下滑的趨勢,卻還是沒有扭虧為盈。同樣擁有Michael Kors、范思哲和Jimmy Choo的Capri集團財報顯示,2023年第三季度,其銷售收入同比下跌8.6%,凈利潤下跌60%,旗下品牌在本季度的銷售額均有所下滑。
相比之下,真正的高奢品牌仍過得十分滋潤。2023年,LVMH集團營收高達862億歐元,創(chuàng)歷史新高,同比增長9%;愛馬仕集團的銷售總額達到134.27億歐元,按當(dāng)前匯率計算同比增長16%。
某種程度上,“MCM”們敗給了一種名為“務(wù)實”的時代癥候。
沒錯,輕奢一直以來的定位是“奢侈品平替”,在快時尚與奢侈品之間挖出了收割普通人的賽道。
但在這個“平替社會”,年輕人更關(guān)心明天的面包在哪兒,能找“平替”的時候絕不輕易為“正主”的信仰充值。久而久之,就連以性價比著稱的快時尚,在部分人眼中也成為“貴”的存在。
“明天背什么包,取決于今天喝了什么奶茶。”把各式各樣的奶茶外賣袋爆改成日常通勤包,比大幅貶值的輕奢包更有性價比。
3、這屆年輕人,有自己的“MCM”
風(fēng)水輪流轉(zhuǎn),雖然MCM不火了,但是年輕人總有自己鐘愛的那一款網(wǎng)紅輕奢。
比如新晉網(wǎng)紅包Marni,手工編織的五彩“菜籃子”,靠鬼馬設(shè)計俘獲了不少年輕人。它家的包甚至不怎么用昂貴的皮革面料,而是用塑料或毛線編織,動輒賣到一兩千元,卻依然能登上熱銷榜。去年播出的國產(chǎn)劇《去有風(fēng)的地方》里,劉亦菲逛菜市場帶的就是Marni包,在當(dāng)時也順便給它添了幾分熱度。
Marni熟練掌握打造奢侈品人設(shè)的要義,那就是要顯得高不可攀。有消費者告訴新周刊:“去年夏天我路過Marni門店,想進去看看,店里明明只有一位顧客,店員還要求我在外面等。”她等了幾分鐘,突然冷靜了下來,于是Marni失去了一位可能會沖動消費的顧客。此外,還有人在網(wǎng)上發(fā)帖表示,自己每拿一個包試搭,店員就在旁邊報價。
又如知名法國時裝品牌馬吉拉旗下的女裝副線MM6,繼承了馬吉拉早期的解構(gòu)主義,顛覆傳統(tǒng)服裝形式,吸引了諸多反叛的年輕人。創(chuàng)始人馬吉拉本人把品牌logo設(shè)計成四條白色線頭,本意是剪斷標(biāo)牌、撕去logo,代表一種反消費主義的“成熟時尚觀”。
但“叛逆者”成為流量密碼,從來都是另一種消費主義的抬頭。
去年,蕾哈娜登上“美國春晚”超級碗舞臺,帶火了MM6與戶外品牌 Salomon的聯(lián)名球鞋,同款在谷歌的搜索量飆升了4000%。最近,MM6與Supreme的聯(lián)名新品也在線下大排長龍,很快售罄。
由此可見,要把MCM的過氣歸咎于中產(chǎn)“消費降級”,也不全然準(zhǔn)確。在中國,赫美集團并沒有花太多精力進行長期的品牌建設(shè),于2021年破產(chǎn)重整后,重心逐漸離開時尚行業(yè),力圖向能源行業(yè)轉(zhuǎn)型。
或者可以說,過去買MCM的年輕人,現(xiàn)在大都到了成家立業(yè)的年紀(jì),更愿意把錢花在刀刃上,而MCM只是沒能吸引到新一代年輕人罷了。
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狂熱地喜歡過一個品牌呢?隨著年紀(jì)漸長、閱歷增加,熱情遲早退去,年輕時買輕奢的許多人,如今要么有了足夠的財富去買高奢,要么已經(jīng)對消費主義祛魅,卡在中間的輕奢品牌就顯得雞肋。
話又說回來,年近半百的MCM至少曾經(jīng)重生過,兩度抓住了年輕人。而如何持續(xù)吸引一撥又一撥的年輕人,這個命題也許要交給輕奢場上的后輩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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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6-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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