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江月 上海報道管理層走馬燈式的更迭，給創新業務帶來更多不確定性，這是字節跳動旗下虛擬現實業務Pico過去兩年里面臨的困難。

2023年9月25日，Pico在北京召開了一場小規模的媒體會。這場媒體會本來應該對標行業標桿Meta一年一度的Connect大會，用于面向新年旺季市場進行年度最重要新品的發布。不過本次發布會上，Pico沒有發布新品，取而代之的內容是宣布舉行一場全球XR開發者比賽。

從這場發布會后，市場猜測Pico在2023年可能不會發布第五代頭顯設備或者其他重要的硬件新品了。

另外，發布會上管理層的亮相，也與往年發生了又一次重大變化。人們注意到，有“抖音元老”之稱、現任Pico副總裁的任利鋒沒有參會。南方財經全媒體綜合Pico官方和內部人士的消息了解到，任利鋒在休一次長達半年的假期，他的離職信息還沒有得到官方確認，但在外界眼中，長休假已經構成離職的信號。

“抖音元老”或將離職Pico

近期，有關Pico副總裁任利鋒離職的消息甚囂塵上。高管變動新聞的背后，人們真正關心的問題是Pico是否還有持續發展的生存力，以及未來的策略將向何方調整。

Pico的生存力在過去一年里飽受質疑。今年2月，關于其母公司字節跳動要進行VR團隊大裁員的消息，一度傳得沸沸揚揚，這可能將直接威脅Pico。

不過據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事后的了解，這次的裁員實際集中在銷售團隊上。“今年年初，Pico沒有制定很高的硬件銷售目標，一年的指標只有50萬臺，所以縮減了相關團隊。”一名在Pico同行業公司、從事MR設備開發的銷售負責人告訴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。

10月初，有市場消息稱，Pico副總裁任利鋒接近離職。在社交媒體上，有人稱任利鋒在辦公軟件飛書上的工作狀態為“請假”，時間是2023年7月10日至12月29日，并以此為由懷疑其“這是接近離職”。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向Pico內部人士求證了這一消息為真，但其稱“只能看到在放假，沒有聽說離職”，另外“他也沒有留OKR”。

出生于1987年的任利鋒，被字節內部不少員工用昵稱稱為“卷卷”，他也被認為是抖音元老，還有人稱他是“抖音從無到有的建設者”、“TikTok第一任負責人”。

Pico是字節跳動在2021年8月從硬件聲學大廠歌爾收購的項目，被稱為“歌爾系”的團隊有不少人都隨收購離開歌爾、來到字節。2022年上半年，任利鋒被委以“Pico副總裁”一職，作為“老字節”，他曾被認為是一個“空降”的管理層。

和Pico原團隊相比，任利鋒不具備硬件開發的優勢，但他似乎更側重內容開發。2022年9月的Pico 4發布會上，從歌爾團隊來的Pico創始人兼CEO周宏偉重點介紹了新設備的硬件技術，而任利鋒則談了一些他對內容生態的看法。這場發布會還顯示，字節跳動派遣了集團副總裁楊震原主抓Pico項目，這也符合字節跳動十多位高管各自分管一部分項目的架構。

任利鋒在上述發布會上稱，他認為Pico 4內容生態不夠豐富，例如VR直播、VR游戲、VR演唱會等。2022年，全年的新增優質VR內容還不到20小時，這和任利鋒在抖音、西瓜視頻看到的視頻產生速度相比，可謂一個天上、一個地下。這場發布會之后，市場多數認為，任利鋒將主導Pico內容生態的發展。

只是在加入Pico一年多之后就離開，任利鋒的“快去快來”引起行業的諸多關注。盡管他所期盼的VR視頻內容還沒有形成火爆趨勢，但這個行業的軟件生態確有改觀。

拓展軟件生態圈

今年9月25日，Pico再次召開了新聞發布會，據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事后了解，這次發布會規模較以往都要小，現場基本上“只有部分北京的媒體”，而且主題從硬件新品發布改成了軟件生態圈拓展。

發布會的主題是“Pico 2023首屆XR開發者挑戰賽”啟幕，領銜的負責人是Pico OS產品負責人馬杰思。和去年同期舉行的Pico 4發布會相比，沒有炫酷的舞臺、沒有豐富的預錄制先導片、也沒有字節跳動集團的高管站臺。

這場挑戰賽面向全球，參賽者有大約一個月的時間準備作品，隨后評審時間大約持續一個月，賽果計劃在12月5日公布。

開發者培育是硬件廠家建立產業生態重要的一環，這種模式以蘋果公司為代表。作為手機設計商，蘋果公司也開發OS平臺，每年夏天都會在加州總部專為開發者召開一場隆重的會議，吸引人們在OS平臺上開發游戲、社交軟件等應用。

不過據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了解，這場發布會只邀請了“部分北京的媒體”，相當低調。

自從2021年9月被字節跳動收購以來，Pico第一次舉行開發者挑戰賽，意味著該公司將開發者生態推向了更高的策略層級，這是該公司進行轉型的重要信號。

在馬杰思的帶領下，Pico開發者生態已經至少分出了中國區游戲、中國區非游、消費者市場內容合作等三個部分。這些部門都派遣了代表出席上述新聞發布會。據馬杰思在現場的介紹，截至發布會召開前，Pico OS平臺上的應用已經超過530款了。

中國區游戲商務負責人郭文山還介紹，2021年9月，Pico平臺上只有100款應用，而當時有同行已經有300多款，這說明過去兩年里，Pico在促進平臺內容豐富度上做出不少努力。他還介紹，在目前的Pico應用商店里，70%應用都是游戲應用，大約在370款，很多開發者也主要偏向游戲。

中國區非游商務經理顧知則介紹說，Pico平臺繼續鼓勵學習生活、教育、直播、賽事類app的開發者。這反映頭戴設備越來越趨近成為手機、iPad之外的硬件延伸。

盡管這場發布會規模小，但值得留意的是，領銜的負責人馬杰思目前是Pico最重要的內容生態建設者之一。他在2022年2月加入Pico，此前已經有十多年VR行業的專注從業史。

馬杰思在北航、北大、喬治梅森大學先后求學，VR事業之旅開始于格靈深瞳，隨后加入HTC的Vive團隊，后曾擔任小米VR/AR產品總監，2020年成立自己的公司“波粒子”專注于虛擬社交。馬杰思本人的從業經歷，可以反映過去幾年VR行業的不穩定，這是一個被諸多大公司重視但又還未形成成功路線的新行業。

XR硬件前路未卜

距離Pico發布上一代硬件已經過去整整一年，但Pico似乎要在2023年“留白”。目前，來自蘋果和Meta兩大巨頭的競爭不可小覷，按照計劃，Meta將在10月上市Quest 3、蘋果將在明年初上市Vision Pro，之后將讓行業看到更清晰的市場方向。

Pico目前最新款的硬件，還是2022年9月27日發布的PICO 4和4 Pro。隨著今年9月黃金新品發布窗口的流逝，業內猜測，Pico今年的新品發布將是“零”。南方財經全媒體記者向Pico官方了解新品發布計劃時，對方稱“新品計劃暫時不方便對外，但是可以期待”。

不過，由馬杰思負責的Pico OS系統一直在持續更新，最新的版本發布于8月底。

今年6月和9月，蘋果、Meta分別發布了XR頭戴設備，最明顯的信號就是將VR和AR進行了混合。

Pico OS產品負責人馬杰思也在9月25日的發布會上稱，目前行業發展趨勢明顯是從VR向XR發展，也就是從沉浸式虛擬世界向能賦能更多現實世界的MR能力發展。他稱，Pico在產品定位上主要采取了VR+MR的策略，設備可以無縫切換VR和MR狀態，用一個設備可以同時滿足VR和MR的需求。“VR要做好虛擬世界的沉浸，MR要賦能現實世界。”馬杰思總結稱。

Pico作為一家由字節跳動私有化的公司，此前從未公布過歷代頭戴設備的銷售數量。記者本次向官方的查詢也同樣被婉拒，因這是重要的商業機密。盡管如此，Pico暫時還在中國頭顯設備市場上領先，Pico官方人士回復:“從IDC的數據，其實能看到PICO在2022年全年和2023年H1的相關數據，PICO的市場份額57.8%，也是遙遙領先其他VR和AR品牌。”

價格可能是占據消費級和企業級市場的一個重要因素。目前，Pico 4的官方售價是2999元，Pico 4 Pro官方售價是3799元(8+512G版本)。Meta已經將Quest 3的起售價定在499.99美元(約合3650元人民幣)，而蘋果Vision Pro起售價更將高達3499美元(約合25546元人民幣)。

走馬燈式換人令求職者不安

在全球總員工超過11萬人、覆蓋150個國家和地區的字節跳動，創新業務十分龐雜，人員架構則同樣復雜。其中，Pico是一個“明星級”的創新業務，但過去兩年來的發展進程，一方面反映了宏觀環境變化帶來的不確定性，一方面反映了“大公司病”，這樣的不穩定狀況則會讓從業者感到不安。

此次再次傳聞管理人員離職，讓一些正在向Pico求職的人感到遲疑。一名求職者在社交媒體上稱，原本正在看Pico的機會，現在感到“屋漏偏逢連夜雨”，也有同行業者稱擔心這個公司會啟動裁員。

Pico是一個在2015年最初由青島歌爾成立的項目，作為知名耳機代工廠的歌爾，當時也看到了客戶以及行內不少其他公司對VR設備的試水。

2021年8月，Pico忽被曝出受字節跳動全資收購的消息，轟動一時。交易價格從未得到官方公布，但市場流傳是“90億元”，這曾給行業注入了莫大的信心，期盼虛擬現實迎來“iPhone時刻”。

被字節跳動收購后，Pico原先的開發團隊大多進入字節跳動，辦公地點也進行了銜接。例如當時在上海漕河涇科技綠洲，字節跳動為Pico團隊租用了共享辦公空間，就在字節大樓隔壁。

由于虛擬現實頭戴設備不是一個僅靠硬件就可以贏市場的業務，字節在收購Pico后便開始輸入原抖音、西瓜視頻等業務的團隊，以期豐富設備上的內容，簡單來說，就是要讓消費者購買這款設備后，覺得可用性很高。

坊間關于Pico內部架構的傳聞較多，一個流傳廣泛的說法是，字節跳動將諸多“前”創新業務的團隊也放進了Pico，例如此前收購的堅果手機團隊和內部創業的“大力學習燈”團隊。再加上“老歌爾”和“老抖音”團隊，Pico的人員架構在很多員工眼里也比較混亂，“這導致Pico內部更有‘小團隊’現象。”有Pico員工在社交媒體上抱怨道。這些主觀性的感受，雖然并不一定反映客觀事實，但也總是掀起業內人士之間的討論。

步入2023年底，消費硬件市場的復蘇正在趨近，還有很多人期盼新設備為人們早日打開虛擬現實的創新世界。Pico，急需解決創新之路上的絆腳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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